珍珠妹就是我.......

前幾天和二姊聊天﹐忘了為何聊到以前在費城見過的人事物﹐提起了一個非洲來的"女王"。

前男友是不折不扣的非裔美國人﹐父母都是奈及利亞人﹐移民來美國後才生下他的﹐然後沒多久就離了婚(他歸母親)﹐一直到他十三四歲時他母親才再嫁﹐第二任丈夫也是奈及利亞人。也因為他繼父和母親的關係﹐我大開了眼界。

第一次見到奈國來的親戚時﹐我和他已經第一次分手(2000 年後)﹐可是他家人還是很照顧我。他母親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母親請來美國玩﹐grandma Regina 是個很傳統﹐很親切的女人。她的英文不大好﹐偶爾跟她說話﹐她總是英文跟自己的部落文混著講﹐而且她總會以 "my child" 開頭。雖然她是長輩﹐她因為住的是女兒女婿家﹐姿態擺的很低﹐很尊重女婿﹐不會東管西管的。

Grandma Regina 回去奈國後﹐查爾斯也開始想把自己的父母接過來玩﹐可是第一次只有他父親過來。他父親也是個對外人很客氣的﹐比較愛講道理就是了。聽他們說﹐他是他們那個村的村長﹐不過他們用的字是“King”。聽說﹐每一村的村長都有車子﹐而且有特別的權力﹐開在大路上時﹐經過檢查站只要慢慢開過去讓軍人看到車上的貼紙就好。反正好像權力蠻大的。我聽他們大人在巴啦巴啦時就安靜的聽﹐也不怎麼加入自己的意見﹐不過心裡倒是想法一堆﹐比如說 “哇﹐King耶﹐好厲害唷~~~~才怪!”這種無聊的話心裡想想就好﹐當面說出來可能會被幹譙吧。

後來我再跑去費城住時﹐查里終於成功把父母一起接過來玩。他們到達的前幾天﹐那傢伙的母親就有告訴我們(教會的姐妹們)說她公公婆婆何時會到。我有聽到阿﹐點點頭知道了。到達的當天是教會沒有聚會的天﹐我下班後趕去上課﹐之後再趕回家煮飯﹐想說人家剛乘了很久的飛機來美國﹐而且婆媳一定有很多話要講﹐就沒打電話去吵。

第二天教會有聚會﹐我被訓了一頓﹐說她婆婆從那麼遠的地方過來﹐我沒陪著去接機就算了﹐竟然沒跟其他姐妹在第一時間去拜會! 我吶吶的說“我以為妳公婆飛了那麼久應該會想休息啦﹐就沒打電話吵你們。”她接著罵﹐說其他的姐妹都有去拜碼頭﹐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有點在誣賴我騙人的意思。他馬的﹐這種小事有什麼好騙﹖妳以為我無聊啊﹖我也懶的再跟她辯下去﹐省得讓她去四處跟人說準媳婦還沒嫁過去就跟她應及應誶(台語)。(也還好我每次在那傢伙求婚時都說“再等等﹐我還沒準備好。”)

既然她公公是村長﹐那婆婆就是村長婆囉﹖不過人家可不如此想﹐她是Queen 耶﹐雖然只是一個奈及利亞村莊的“女王”﹐她要求的可多的呢。

星期六晚上的聚餐時﹐我都儘量跟小孩子們坐﹐幫幫忙而且小孩子比較可愛好玩﹐又都沒心機的。他們來的第一個星期六﹐非洲“女王”就在我端了盤子坐下來沒多久﹐揚聲兼比手勢叫我過去。我放下叉子走過去﹐說“yes?”她說她渴了﹐叫我倒水給她。我看看坐她身邊的兩個媳婦 (她有兩個兒子都在美國﹐查理和曼尼)﹐真搞不懂為何一定叫我。

接下來的幾個星期﹐她口渴時一定都只叫我幫她倒水。其實那種感覺很討人厭﹐妳自己沒手沒腳唷﹖身邊兩個媳婦不叫﹐一定要叫我這個跟妳完全沒有關係的人﹖後來我懂了﹐因為我是教會裡唯一的亞洲人﹐她覺得我比他們非洲人低了一級。幹!

我後來跟她媳婦說﹐請妳告訴妳婆婆﹐要喝水自己去倒﹐我不是她的什麼人。一開始我只是為了尊重幫個忙﹐不代表我答應做她的佣人。我沒說什麼是因為我不想起衝突可是她這樣也太超過了。

後來我說的話不知有無完全傳過去﹐可是她再叫我﹐我都一律假裝沒聽到﹐繼續跟小孩子嘻嘻哈哈的玩。

這還不算什麼。過了一陣子﹐我和她另一個媳婦(曼尼的太太愛霏亞)聊天﹐聊到婆媳問題﹐聽到了更驚人的舉動。

話說“女王”有一天宣佈要愛霏亞帶她去逛mall 買東西。曼尼跟愛霏亞的經濟情況還可以﹐可是沒什麼閒錢﹐畢竟兩個孩子的罐裝奶﹐紙尿布﹐衣服﹐還有託兒所的花費不低﹐還有房子貸款要付呢。聽說這個婆婆每次出去都是大手筆的花錢 (可是花的當然是兒子媳婦的錢)﹐什麼都要最好的才能顯示自己的身份﹐愛霏亞只好把一小筆本來準備要買兒女衣服的錢帶著。星期六時間到了帶著兩個孩子去查理家接婆婆。

這裡我要稍微脫離話題一下。我記得從小我們就被大人教說開車載長輩或客人﹐都該請人家坐後座﹐對吧﹖就好像計程車司機載客人時﹐甚至於有錢人坐加長禮車時﹐不都是坐後座的嗎﹖這個習慣在這些非洲人眼裡都成為大不敬的行為。第一次去教Rochelle 鋼琴後﹐天色已晚﹐查理覺得還是開車送我回家比較好。人家畢竟是長輩﹐我為了尊重就坐到前座去﹐結果第二天在所有教會姐妹前挨罵﹐說我沒家教﹐坐別人車子也不懂的該往後面坐﹐我還不夠格跟查理“同起同坐”的坐前面。我解釋說我從小就被教說後座是給長輩和客人坐的﹐我才會往前座去。她竟然大聲說“你們亞洲人的教法是錯的!”我當時還真想嗆話﹐可是太驚訝了反應不夠快。後來我乾脆以”文化不同”來安慰自己。不過說真的﹐虧她在美國住了二十幾年﹐竟然完全不肯變通﹐幾乎完全用家鄉的習慣來逼別人學﹐夠奇怪了。而且還曾經訓我說“不要以為妳在美國長大就是美國人﹐也不要以為只有美國人做事的方法是對的。”(我也沒以為自己是美國人﹐我是台灣美國人 - Taiwanese American﹐我也不覺得只有美國人做事的方法才是對的 - 我沒白目到那種程度)。再不然就是“你們亞洲人也不怎麼樣﹐還不是和我們黑人一樣被白人歧視﹐巴啦巴啦”。好啦﹐你們非洲人最棒最厲害﹐可以吧﹖

話說回來﹐愛霏亞兩個孩子都還小﹐理所當然的在後座的安全椅裡面坐著﹐她開了前門讓婆婆上車﹐就出發到不太遠的mall 去。到達之後﹐她忙著把孩子們從安全座椅釋放出來﹐先放大兒子﹐讓他站好拉著媽媽的裙子﹐接著釋放小女兒﹐再把小女兒放到推車上。好﹐都處理好後﹐車門後車廂都關了﹐走吧!

走沒幾步才發現﹐耶﹐婆婆呢﹖左右張望看不到人﹐難道是自己先跑去mall 裡面逛了﹖再一回頭﹐才看見婆婆還在車子裡跟她大眼瞪小眼呢! 她滿頭的問號﹐帶著孩子走回車旁﹐用遙控器解除了安全裝置﹐只見婆婆比手勢要她開門。她只好讓兒子再拉著她的裙子﹐空出一隻手去開婆婆的車門﹐婆婆下車後訓了她一頓﹐罵她說原來雅美加來的黑人沒受教育﹐連基本對待她這種高貴人士的禮貌都不懂。(誰比較沒教育啊﹖愛菲亞是碩士畢業﹐又是我們教會裡公認最漂亮最有氣質上的了檯面的耶)

聽到這裡﹐我已經噗哇哈哈哈哈哈的笑了出來﹐愛菲亞也跟著笑。高貴人士~~~ 虧她說的出口。她很認真的以為說她在奈國的身份是不管到那裡都該被尊重而且每個人都該把她當女王似的伺候。真的是敗~給~她~了~~~ 而且她連最基本的小學教育都沒念到啥﹐講的英文是通稱為"broken English"的﹐基本對話還可以﹐上教會也還勉強了解簡單的課程﹐讓她對一個從國小到碩士學位拿到花了多少時間金錢心血的人罵說“沒受教育”﹐真的是Orz呀!

愛菲亞告訴我這件事之後的沒幾個星期﹐我跟她和兩個小孩還有她婆婆一起去買菜。我其實一半是去幫忙顧孩子﹐兄妹倆超可愛又好玩的﹐我很愛幫忙顧。到了市場停好車﹐我和她兩人把孩子帶出車﹐一人一個孩子﹐按了遙控器鎖車就很高興的往市場走。走到一半我說耶﹐妳婆婆呢﹖我們互看一眼﹐差點直接爆笑出來。果真沒錯﹐她又待在車子裡等別人幫她開車門了﹐雖然自己有手有腳健健康康的。

這篇寫的有點落落長﹐分幾天寫的﹐隨便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