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妹就是我.......

今天我做了一件很久沒做的事。

離開了公司﹐我和平時一樣從停車場開到路上﹐右轉﹐右轉﹐再右轉﹐然後馬上到最左線。前面是一臺 UPS truck﹐我稍微保持點距離﹐耐心的等紅燈轉綠。

我看到了偶爾會看見的一個很瘦很瘦的流浪女者﹐在我左邊的安全島上走著。我和平時一樣﹐有視無見﹐打開了收音機聽音樂。就在打開收音機時﹐我看見了收音機下面那個放雜物的小空間有個我早上出門時順手帶的 granola bar。

在我意識到自己在幹嘛時﹐我已經打開了窗戶﹐伸手把那個 granola bar 遞給那個女人。頓時﹐她皺皺的臉上冒出一個好燦爛的笑容。也在同時﹐我注意到前面的 UPS truck 開始往前開了﹐我趕緊把注意力放回開車上﹐也往前開﹐接著轉彎上高速公路。

沒想到﹐都已經七點多了﹐還在塞車。我一上去高速公路就動彈不得了﹐拿起電話上網查了一下﹐原來是幾英哩的前面﹐反方向那邊出了大車禍﹐所以我這個方向的很多人都會慢下來好奇的看是發生什麼事﹐每個人都慢下來一些﹐chain reaction 就是我這邊完全不動了。

我這是才想起自己做了什麼。

我不是很久以前就發誓不再幫忙任何要錢/食物﹐有手有腳卻不去工作的 homeless 了嗎﹖

是﹐我冷血﹐我很多年來﹐遠遠看到再髒再臭的 homeless﹐眉毛都不動一下﹐眼睛直直往前看的走過去﹐速度一點也不慢下來﹐心裡也沒有感覺。切﹐我的錢是我辛苦賺的﹐為何一定要給你﹖我的食物是我用我辛苦賺的錢去買的﹐才不要分享。<~~ 這是我出社會自己賺錢後的想法。

大學時期﹐一開始是跟爸媽要零用錢的。家裡孩子多﹐負擔重﹐所以我也不敢多要﹐儘量省著花。我們學校是開放式的校園﹐所以流浪漢都會在校園裡四處晃﹐或許要錢﹐或許要食物﹐對象不只是學生﹐教授﹐甚至還會直接向賣食物的攤子要杯咖啡。我猜他們一天下來﹐要到的應該不少吧。

有一天我坐在音樂系外面等朋友時﹐一個流浪漢看我一個人坐著﹐慢慢的向我走過來。我小心的盯著他﹐然後﹐我注意到一件讓我想扁人的事﹕他身上穿的牛仔褲幾乎是全新的!  再看看自己﹐我穿的是磨的膝蓋快要破洞的舊褲子。所以他一開口問“Miss, do you have any spare change?”我馬上回他說“Look at you wearing brand new jeans while I'm walking around with nearly torn ones.  You probably got more dough than me, so how about you spare me some change, huh?”

被我這樣一嗆聲﹐他咕噥著走開了。他因為常常出現﹐鼻音很重﹐所以我一告訴朋友們﹐他們都知道我在說誰﹐然後都說再也不給他錢﹐而且這件事四處傳﹐後來他在音樂系這邊都不怎麼要的到錢。

又一次﹐我從宿舍要去上課時﹐經過一個喊餓流浪漢﹐他說的是“can you spare any money for me to get food?  I'm starving!”我手中正好有個原本要當點心的三明治﹐放在一個紙袋裡。我想說﹐至少他不是要錢﹐那三明治給他好了。順手拿給他﹐就繼續往前走。不知為何我回了頭一下﹐就在那時﹐我看到﹐他把那個三明治往他身旁的垃圾桶丟。

幹!  我也只是個窮學生﹐就是因為沒什麼錢外食﹐才會自己帶三明治!  他就這樣丟掉﹐所以說肚子餓是騙人的﹐他主要還是要錢。看到他的舉動﹐我更寒心了。

當然我也遇過真的肚子餓的流浪漢﹐給食物後馬上打開來不顧形象的大口吃﹔也有在 Dunkin Donuts 外面跟我要杯咖啡的﹐我買了咖啡和 donut 給他﹐他也是歡喜的收下。

當然我不是說每個接受幫助的人都要露出笑容表示感激。可是用餓來騙錢﹐之後搞不好是拿錢去買醉買毒的﹐真的很多。所以我對流浪漢的同情心越來越少。而且對陌生人隨便搖下車窗﹐實在不是太安全的事。

而讓我決定再也什麼都不給﹐是還在費城自己賺錢養自己時。平時我都是坐公車和地下鐵﹐而在菊線的地鐵上常常有同一個流浪漢﹐拿著一個塑膠杯子﹐裡面通常會有些銅板﹐他就這樣搖著杯子﹐鏘瑯瑯的從一個車廂走到一個車廂。有些人會丟點身上有的零錢給他﹐我是通常不給的﹐因為薪水不多﹐自己也過得很省。可是他的臉我是幾乎每天都會看到的。

我的朋友 Warren 和 Darryl 也常看到他。我說起這個流浪漢時﹐Warren 已經進階為有車族了﹐可是也知道這個人。有一天﹐Warren 開車﹐我們三個要去電影院﹐在等紅燈時﹐親眼看到這個流浪漢從地鐵站出來﹐脫了外套﹐用鑰匙開了一台好車的門﹐開車離開了。(我很不會認車﹐所以不要問我是哪一牌的﹐我只知道看起來不便宜)

我們三個根本直接呆掉。他一天要到的錢﹐一定賺得比我們都還要多!

所以﹐我冷心腸是有原因的。我要捐錢﹐寧願捐給真的有在幫助人的機構; 要幫助餓肚子的流浪者﹐我寧願去 soup kitchen 幫忙。站在高速公路交流道出口﹐或在十字路口賣水果的﹐我身上如果剛好有現金的話﹐也會買﹐因為他們是有在努力賺錢﹐不是光開口要的。所以今天是為何會做出開窗戶的事﹐我自己也不解﹐寫下來做個記錄罷了。